配错性别的灵魂向父母出柜后,25岁的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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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作者:z_popeye

「我去上个厕所。」

说完这话,母亲仓促地下了车,反手用力关上了车门。只留下小丽和四个陌生男人在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上。

「砰」的关门声震得小丽愣了几秒钟,但面包车已经起步,加速驶离了服务区。

「等等!还有人没上车!」小丽大声喊着,却被几双手死死地压在了座位上,动弹不得。

「你们这是犯法的,放我下去,不然我就报警。」小丽试图冷静地和这些人谈判,「我父母给你们多少钱,我可以出双倍。」

小丽的威胁在白纸黑字的入学协议前显得无关痛痒。

「你父母已经签好字了,你走到哪儿也跑不了。」小丽至今都忘不了他们得意夹杂轻蔑的笑声。

接下来的一路,小丽没有放弃任何一个逃跑的机会,她冲上公路拦车,向收费站人员求救,甚至试图抢夺方向盘,但没有一次成功。

「没见过这么疯狂的……」开车的人嘟囔了一句,转过头恶狠狠地威胁道:「老实点吧,等到了学校就是我们的地盘了,到时候有你好受的。」

这是年的母亲节,这天,25岁的小丽被父母合力骗进了特训学校。

他们,想让小丽从女生「变」回男生。

治疗室里,她被剪去了长发小丽是一名跨性别女性。提到跨性别,许多人会说「变性人」、「人妖」、「不男不女」……小丽更愿意选择用「跨儿」来称呼自己。这是一个包容性极高的词语,喜欢跨性别着装、经历部分或全部变性医疗、自我认同性别和出生分配性别相反、认为自己的性别不应该单纯用男性或女性描述……这些,都可以被成为「跨儿」。在特训学校里,像小丽这样的跨儿并不常见。面包车停在长沙周边的一个小乡村里,小丽被四个教官「押」进了这所名为英高特的特训学校。「治疗室」是每个学生来到英高特的第一站。「刚刚进学校的人难免都不太听话,所以要首先进行服从治疗。」小丽回忆说,「所谓的治疗室,其实就是个小黑屋。」一路上,求助和逃跑几乎耗光了小丽的体力,但当教官们拿出剪刀要剪掉她精心护养长发时,小丽再次拼命挣扎了起来。「那个时候我的头发已经留了两年多,刚刚到胸口的位置。」小丽说,「我被按在地上,苦苦哀求他们不要剪掉我的头发。」被骗进英高特的当天,小丽就穿着这身衣服泪水与泥土混在一起,剪下的长发装满了一整个垃圾桶,精疲力竭的小丽被留在治疗室里「面壁思过」。这是英高特里面最常见的惩罚措施,根据不同情况最多可能会被罚站一周。「这不是我第一次被强迫剪去头发,」小丽回忆,「只是每一次我都会哭。」计划外的「出柜」第一次被剪去长医院,那时,小丽22岁,刚刚和家里「出柜」。在出柜之前,父母不是没有怀疑过小丽过肩的长发和偏中性的衣着,但每当他们问起,小丽总是简单的搪塞几句:「也有很多男生留长发的。」小丽不认为现在是出柜的最好时机。她计划着大学毕业前先瞒着父母,等毕业工作之后,攒好钱直接去手术。在小丽的心里,经济独立是她和家庭抗衡的唯一武器。当母亲将小丽藏在抽屉深处的「糖」翻出来扔在她面前,声泪俱下地质问她时,小丽知道,纸终究包不住火了。被小丽称为「糖」的东西,是跨性别者最常服用的药物之一——乙烯雌酚。这种人工合成的非甾体雌激素已经算是比较传统的一代「糖」代,除了它,小丽还吃过补佳乐、螺内酯和色普龙。这些雌激素和抗雄药物帮助小丽在内分泌水平逐渐趋近于一个「真的」女性。小丽服用的药物「糖」的包装上,药品使用说明十分详尽,再联想一下发生在小丽身上的变化,母亲当时就明白了。提到出柜那一天的情景,小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。「每个跨性别者都有那么一场歇斯底里的出柜吧,」小丽说,「怒吼、谩骂、痛哭,在这个圈子里已经太常见了。」歧视、就业、健康……母亲的抵触有很多理由,但父亲的怒火要来得更加直接:「宁愿你死了也不能变性成女人」。在小丽看来,父亲就是觉得「我让他们丢面子了」。出生在湖南的一个小县城里,小丽与常年在外地工作的父亲之间感情一直很淡薄。从小到大,几乎都是母亲一个人扛起了养家的重担。但是,在得知小丽出柜后,父亲迅速从外地赶回家中,他做的第一件事,是带医院的精神科。「他们一开始劝我,先看看医生,如果医生支持我,他们也可以支持。」但小丽明白,这一切都只是缓兵之计,「他们就是寄希望于医生能把我治好,不要再想变女生的事情」。医院,医生给小丽开出了「易性癖」的诊断,但除此之外,既没有像父母期待的那样给小丽做「性别扭转治疗」,也不同意给小丽做手术。「11年、12年的时候,湖南没有医生能管得了这些,完全是个盲区。」那段时间,父母带着小丽几医院的精神科,但没有一个医生能给出让他们「满意」的答案。无奈之下,他们又来到广东,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一家声称可以「治疗易性癖的」医院。在那里,小丽接受了一系列奇怪的治疗。医生和护士带小丽坐在一个像按摩椅的机器上,头上戴着头盔和耳机,放歌的同时机器还会震动发热。小丽回忆,这种治疗一次就要花费元。在服用了医生开的药之后,小丽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,等她醒过来,她本来过肩的长发,已经被剪短到只剩三四厘米了。「她」的觉醒高跟鞋、连衣裙、化妆品……在所有可以凸显女性特征的事物中,小丽最珍视的是她的长发。在大学时,小丽第一次通过互联网了解到「跨性别者」这个名词。贴吧、论坛、群聊中,许多人放下了现实中的顾虑,纷纷讲述起自己的故事。「我喜欢穿裙子,但不敢告诉同学和家人。」「我开始留长发了,还想学化妆。」「我不喜欢自己的声音,想学习用伪音讲话。」这让小丽回忆起了她自己的青春期:在男孩子们正因为发育的喉结、变粗的声线和青涩的胡茬而激动兴奋时,小丽却只觉得,这具逐渐男性化的身体「好像不是自己的」。5岁时的小丽「或许是缺少父爱的孩子性格上多少都有些偏女性化。」小丽也曾经试图用简单的「家庭因素」来解读自己的行为。但繁忙的学生生活没有给她困惑的时间和机会,「那时候每天都在埋头学习,根本没来得及考虑过这些问题。」直到这些来源于网络的声音唤起了小丽尘封多年的记忆,她第一次意识到,自己的「与众不同」并非个例。小丽认识的第一个跨性别者,是来自香港的棉花。那时,小丽刚刚踏上寻找自我的路,但棉花已经是贴吧吧主和几个群的群主了。在棉花的帮助下,小丽开始逐渐融入这个圈子,跟着大家学习化妆、伪音、穿中性化的衣服或者女装。也是在那时,小丽开始留长发,她每周都会给头发做护理,在她心中,长发是她做自己的最佳证明。但小丽没有想到,长发,反而也成了她最碍眼的「罪证」。在第一次被剪短头发的那天,小丽和父母之间爆发了比出柜时更加激烈的冲突。小丽愤怒,无力,又后悔:「我就不该信你们的话来广东,什么按摩椅什么头盔,根本不可能治好!这医院从头到尾就是在骗人!」争吵过后,意识到被骗的父母带着小丽离开广东回到了家。无法说服彼此,小丽和父母之间陷入了长久的对峙。父亲再次回到外地的工作单位,母亲开始学着刻意回避小丽身上的改变,而大学毕业后的小丽又蓄起了长发,她在老家的小县城里找了一份工作,和母亲生活在一起,一切都似乎回到了从前。但表面的和平,只维持了短短一年。药娘如果不考虑现实,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?「手术,」小丽说,「这个问题,你随便去问谁,一定都是手术。」在老家的一年时间里,小丽在一家护肤品店做销售。尽管不怎么穿裙装,但在顾客和同事眼中,无论外貌还是身形,小丽俨然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了。成功的伪装既让小丽觉得满足,却也在时刻提醒着她,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。从第一次了解到性别重置手术的那一刻起,小丽就知道,激素和药物只是暂时的,手术才是她一定要追逐的梦。在国内,跨性别者如果想要接受正规的医疗支持,首先需要获得证实的「易性症」诊断。「易性症」(Transsexualism)这个有些过时的定义曾出现在WHO发布《国际疾病分类第10版》(ICD-10)中,它和性身份障碍/性别认同障碍(Genderidentitydisorders)、双重角色异装症(Dual-roletransvestism)、性偏好障碍(Disordersofsexualpreference)、异装症/恋物性异装症(Fetishistictransvestism)等疾病词汇一起,用来描述跨性别的认同和表达。对于国内的跨性别者而言,「易性症」的诊断一纸难求。理论上,医院的精神科室都有资格开具「易性症」的诊断,但在实际中,出于种种风险考虑,愿意给跨性别医院和医生少之又少。拿不到异性诊断就无法通过正规渠道获得激素药物,不过,这个问题在跨儿圈子中早已经不是难事。「贴吧和群里都有人告诉你吃什么,去哪儿买。」小丽第一次服用的乙烯雌酚,就是从大学旁边的一家药店里买来的,随着药品的更新和管理的严格,这些交易越来越趋于转向线上。「我们也有代购群和淘宝,从国外带药回来吃。」「大家都说,吃了这些会让皮肤变好,还会发育胸部。」然而,药物馈赠的神奇疗效也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——副作用。比如螺内酯,这种被跨儿们用来「抗雄」的药物,在临床中最主要的作用是治疗高血压和水肿。长期服用还有可能会引起高钾血症、消化性溃疡等更严重的风险。对于小丽和绝大多数跨儿来说,这些问题都可以克服:「只要攒钱做了手术,就不用再吃药了。」然而,攒钱并非手术的唯一条件,在国内手术的一个重要条件是,必须有家长签字的证明。「不管你多大,没有家长签字,医院会给你做手术。」小丽不能理解,为什么一个成年人依然做不了自己的主。需父母签字的知情同意书小丽决定出国手术。手术小丽向父母提出,想要辞掉老家的工作,去外面打拼。那时,在小县城工作了一年的她已经意识到,只有去大城市接触更好的资源,才能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步。然而,这个想法仿佛一阵风,瞬间吹散了弥漫在这个家庭中间的迷雾。「手术」这个议题仍然是一道鸿沟,小丽和父母不得不再次直面现实——他们,始终站在悬崖的两边。迷雾散尽后,冲突一触即发。父亲再次回到家中,和几个亲戚一起,用绳子把小丽捆了起来。「他们把我推倒在地上,几个人上来压住我,又一次剪掉了我的头发。」这是小丽第二次被剪去头发。在混乱的记忆镜头中,小丽记得母亲一边哭一边伸出手按住了她。「其实过去的一年里,她的态度已经缓和很多了,」小丽回忆,「手术这件事又刺激了她。」几个月后,在父母的严防死守中,小丽仍寻得了一个空隙,偷出了自己的身份证,带着行李不告而别。小丽前往北京,借住在一位朋友家中,开始找工作。大学期间,她的专业是计算机。尽管大城市的互联网公司对于特殊群体已经有了相当的包容度,但小丽跨性别者这一身份,还是给她的求职带来了不少麻烦。「你的简历和我们岗位要求不匹配」,「你不太适合这份工作」,「你这个情况,对我们其他员工来说影响太不好了」……手握高校毕业证,小丽仍然四处碰壁,最终只能勉强找到了一份时间灵活、不怎么需要坐班的工作,一个月工资。「幸好,有地方住就省了一大笔钱。」加上之前的一些积蓄,小丽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攒齐了手术费。年底的冬天,小丽飞往泰国接受了性别重置手术。国内检查、医院、预定行程的工作她全部交给了中介,一共花费了元左右。费用包含了机票和住宿,落地之后有翻译还有专车接送,在小丽看来,这钱花得「很值得」。小丽已经不记得手术究竟做了多久。她被推进手术室时,泰国的天刚刚暗下来,当她从麻醉中醒来时,天已经快亮了。「这是我活了二十多年,最开心的时候。」小丽躺在病床上,身上连着吊水的针管和各类仪器,痛感在麻醉的抑制下蠢蠢欲动,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,「这是我获得新生的第一刻。」在泰国修养了二十多天,小丽赶在春节前回到了北京。落地后,她的第一通电话打给了母亲。电话里,小丽和母亲说:「我终于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了。」尽管没有说破,但母亲仍然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。一阵难挨的沉默后,电话那头终于传来母亲的回复:「好。」那天,冬天的北京没有下雪,天格外晴。特训学校15年底,已经做完手术的小丽开始准备更换身份证。理论上,更换身份信息比做手术要简单得太多了。派出所只需要户口本等证明医院出具的证明,而医院证明也不难获得。「可能是对于医生来说,这种证明没什么风险,」小丽这样认为,「只是证明他们看到的事情,比下诊断容易。」小丽回家拿户口本,但被父亲拒绝了。出乎她意料的是,一年来不断和她发生摩擦的父亲在这一次却并没有当场爆发,只是说:「你现在去办身份证,会闹得大家都知道」。直到半年后,小丽被关在长沙郊区特训学校的「治疗室」里时,她明白了当时父亲的反应为何不温不火:「那个时候他可能早已经打算好了。」在这家名为英高特的特训学校里,25岁的、身心都已经成为女性的小丽,再次被迫回到男性身份的壳子里。教官扔掉了她所有的行李——那是她本打算和母亲一起旅游时穿的衣服——给她换上绿色T恤的校服和短裤,并将她安排进了男生宿舍。英高特励志教育学校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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